(二)
安少廷在這個『華豐』超市已轉了半個鐘頭了。這是他自上次遇見他的夢中情人並被她帶到電梯裏吹喇叭之後第四次在這裏轉悠。
他最近在這裏的多次出現,已開始引起這裏的保安的懷疑。
他沮喪地步出店門,在街上熱鬧的人流裏用眼光尋索。
安少廷時時刻刻都在懷疑,那天他在『華豐』的電梯裏和那個夢中女孩的艷遇,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一個夢。但那一切的確是實實在在地發生了──那天他跑出電梯,怎麽也未找到那個女孩。他又追出超市,街上也沒有她的蹤影。
後來他一直在街上轉悠到很晚才回家。那一切都不可能是夢,而且他至今還能感受到肉棒被那個女孩含進嘴裏的火熱的感覺──那種既像是夢境但又決不會是夢境的刻骨銘心的感覺。
這幾天來他已無數次地反復地思考這件事,但卻怎麽也縷不出半點頭緒。
他太渴望再見到他那個夢中的女孩了。
那個女孩絕對不像一個妓女,這個安少廷比較肯定,她不僅沒有提到任何錢的事,還好像很怕他的樣子。絕對不會是妓女。這種認為她是妓女的想法讓安少廷根本無法忍受──這麽美麗的夢中情人,怎麽可能是妓女?
那麽……難道真的像聊齋故事裏的那樣,有個仙女或狐仙,先是出現在他的夢中,然後再下凡來獻身滿足孤獨的他?而且還是用如此現代的前衛方式?
一想到鬼怪之類的事,安少廷脊背上就會穿過一股涼氣。
再不然,就是以前的冤家投胎轉世──對!她表現得好像特別虧欠了安少廷──一定是上一輩子她虧欠了他,今世來回報他了。不然實在無法解釋為何她根本都不認識他,卻一見到他就躲著他,還向他不停地道歉相求,然後還為他吹喇叭。
但安少廷也不大信這個。
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從來都不是那種迷信鬼怪的人。都二十一世紀了,誰還真信那個?
再不然就只有一個解釋了──一個安少廷非常不願相信的可能──再不然,那就是這個女孩認錯人了。
一個長相和安少廷非常相似的人,曾經是這個女孩的……
不會的。安少廷堅信這不可能,他實在不願相信自己的夢中情人是因為誤認了人而為他吹喇叭──這就等於是說,他的夢中情人也會為另一個男人做同樣的事情──他不相信這會是這樣。
人可以長的近似,身材也可以一樣,但聲音呢?怎麽解釋那個女孩聽見了他的聲音還辨不出來呢?這世上決沒有這樣的道理。
這世上真有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孿生兄弟?
不可能。安少廷從小就有個非常穩定的家庭,自己的父母絕不會將一對孿生兄弟拆散的。
安少廷沿著街茫然地走著,心裏還在不斷為這件奇遇尋找最可能的、最合理的解釋。
也許,會不會是什麽人的惡作劇?對呀!為什麽不會是呢?要不是這個女孩和別人打賭打輸了?
但是──如果是那樣的話,必定會有她的同伴在附近偷看。
──那時周圍的確沒有任何人。難道是後來在電梯外面出現的那幾個人?
實在不像。不會的,安少廷又否決了這個想法。他絕對無法接受自己的夢中情人會跟那些人在一起的想法。
唉!不能亂想了。只有再找到那個女孩,當面向她問個清楚。
這真是個極端荒謬的事情。就這麽糊裏胡塗地接受了一個美麗女孩的口交,自己卻什麽也搞不清楚。
他曾很想將自己的親身遭遇寫成一篇奇遇記貼到元元網站上。畢竟在上面讀了許多別人的作品,這回正可以貢獻一次了。但是,若將自己和夢中女孩的這種奇遇寫出來,又有誰會信呢?而且,人們一定會問,那麽後來呢?怎麽都得有個結果或解釋吧?
所以,怎麽著都得找到那個女孩。會在『華豐』超市出現,就說明她就該住在附近。
安少廷一邊四面尋看著,一邊又仔細回憶起那天和那個夢中女孩相遇時的每一個細節。
她好像是很怕見到他。她好像是求他不要在那個公開場合做什麽事──做什麽事呢?她好像是在無奈之下開始解開裙子上的扣子──難道是暴露嗎?
他不敢想象。難道生活中真有此事?難道有個長得跟他很相似的一個男人會逼她在公開場合暴露?
他在元元網站上是讀到過不少讓女友暴露的色情小說,但他從來都認為那只是一些男人無聊透頂的性幻想。
試想一下,你如果有那麽一個嬌美動人、柔情萬種的女朋友,你會舍得讓她將美麗的身子暴露給別人看嗎?
安少廷絕對不相信真實生活中會真有這樣的人──除非那個人是真瘋了──要麽就是極端的變態──只有一些心理猥穢到極點的日本人才會幹那種事。
安少廷的腦海裏又浮起了那個夢中的女孩解開裙扣時露出的胸部的迷人的春光。
但是──除了公開暴露外,還有什麽事是那個女孩寧願為他在電梯裏吹喇叭也不願做的?
突然的汽車喇叭聲和一個粗魯的司機的叫罵聲在他身後響起,他回頭看見一輛汽車在他剛剛過馬路時從身後駛過。
他無心和人罵架,繼續往前走,心裏又哼起熟悉的曲子︰
『對面的女孩看過來, 看過來、看過來, 這裏的表演很精彩, 請你不要假裝不理不睬。 ……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原來每一個女孩都不簡單。 我想了又想、猜了又猜, 女孩們的心思還真奇怪。 ……』
街對面的『元元』元宵店裏漂來的熟悉的香味引起了他的食欲,他這時才發現天已經快黑了,路上的行人已開始減少。
『元元』元宵店是他常愛吃的地方,也許是因為『元元』的名字和元元網站正巧相同的緣故吧?
周圍除了邊上的一個珠寶店的燈火很明亮外,就這家元宵店還很亮堂。他知道這一帶的小吃店多數都在街的那一頭,這一邊就只有這個元宵店了。
現在正是吃飯的時間,她會不會出來吃呢?
安少廷不斷地琢磨著這個夢中的女孩可能的生活習慣。他決定先看一下元宵店裏,然後就到街那一頭小吃店多的地方去守候。
他徑直往『元元』的店門走過去。
店裏傳來老板娘和顧客再見的熟悉的聲音︰「小姐,歡迎再來啊!」
接著,一個嬌美的女孩的聲音隨著推開的門從裏面清晰地傳了出來︰「謝謝老板。再見。」
啊!安少廷幾乎驚叫了出來。
這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夢中女孩的聲音嗎?
這簡單的一聲道謝和再見,在安少廷的心中產生了無比強烈的震驚──他的血液幾乎都沸騰了。
他趕緊走上前去,一眼看見一個美麗的女孩正從店裏出來,一件淡紅色的外套小巧地罩在上身,映出她美麗的胸部的線條。緊身的黑色彈力褲緊緊包裹在大腿上,優美的腿部和臀部全都刻畫了出來。
她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也正在這時朝他射來。
啊!這可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夢中女孩?
女孩一見到他,似乎是全身一震,像是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一樣,立刻驚恐地呆立當場,張開的嘴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已來到了她的面前,心情的緊張和激動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曾想好的許許多多的話全都噎在喉嚨裏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能也是傻傻地盯著她垂下的眼,不敢移動半步。
她驚嚇過度的臉上一片煞白。
幾秒之後她好像從驚嚇中稍稍回過神來,幾抹紅雲立刻飄現在她兩頰。她馬上緊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兩片嘴唇哆哆嗦嗦地顫抖著,幾乎是從牙縫裏對著他擠出了一個音量低得不能再低的詞︰「主人……」
什麽?!安少廷再次驚呆了。他怎麽也不敢相信他的夢中的女孩竟會對著他喊出這麽一個稱呼。
「什麽?我聽不清你在說什麽耶……你叫我什麽?」
女孩近乎是在抽泣地又用低低的聲音重復了一遍︰「主人……我……」
安少廷的震驚簡直超過了他上次遭遇到口交時的心情。他想象了許多種他們再次見面時會遇到的情景,但再怎麽也料不到會是現在這種樣子,這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主人?她管他叫主人?不會吧?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本能地提高了聲音,對著女孩說道︰「餵,你能不能說大一點?我聽不清楚。」
「啊……主人……請……求您別……在這裏……」
女孩回答的聲音並不比剛才高多少。但安少廷聚集了全身的註意力去傾聽她的每一個詞,現在完全聽清了,他的夢中情人的確是在叫他『主人』。
女孩恐懼的聲音讓安少廷極其不舒服。他無法相信這個他決不敢加害半分的女孩會對他如此害怕,倒好像是他是個魔鬼似的。
安少廷感到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直穿過他的脊背,再傳遍他的全身。
天哪!必定有一個長相和他非常相像的男人用了什麽殘酷的手段控製住了這個女孩的靈魂──這個安少廷渴望她能成為他的情人的夢中女孩的靈魂。
他該怎麽辦啊?
正當他還不知到該怎麽響應這個女孩時,她繼續用顫抖的聲音,有些急促地說道︰「主人……您就饒了我吧……奴兒……這裏人太多……奴兒求您了……」
女孩已經在哭泣了。她顫抖恐懼的聲音深深地刺在安少廷的心底。
「餵……那麽……你……」
安少廷實在說不出話來。結結巴巴地不知該說些什麽,才能既能安慰這個女孩,又能打破僵局。
他現在清楚這個女孩是認錯人了。但是──他該怎麽和她解釋這件誤會呢?
她現在不敢跑開就是因為她以為他是她的『主人』。如果告訴她實情,她必定會羞愧地逃走──不能讓她逃走──他可是找了她許多天了,而且……
天哪!她竟然管他叫『主人』?管她自己叫『奴兒』?這不是說明──不是說明她將他錯認的那個人,竟將她當成了──性奴?
這麽一個可怕而又性感的字眼一出現在安少廷的腦子裏,他就聯想起元元網站裏那些恐怖的性暴虐描述。
他突然明白了為何她見了他只想躲避。他明白了她為何要那麽主動地為他口交。他明白了她為何數次央求他饒了她──這一切只有這麽一個解釋──因為她害怕遭到那個殘暴的「主人」的殘酷折磨。
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可能,但事實卻只能是如此──他痛苦地明白了一切。
一切都清楚了──他的夢中情人,竟是某個長得很像自己的男人的性奴。
他既憤怒,又緊張,同時渾身上下也是熱血沸騰──一想到那種種可能的性虐待,他對她的同情和對那個男人的憎惡簡直讓他難以言表。
女孩繼續可憐地哀求著,幾乎要落下眼淚︰「……主人……請……不要在這裏……奴兒求您了。只要不在這裏……在奴兒的房間裏,奴兒一切都會……」
女孩左一個奴兒,右一個奴兒,其真誠的口氣,絕不可能是假裝出來的。
但是安少廷還是無法相信現實生活當中真有被迫做男人性奴的女人。他一直以為元元網站上那麽多性奴調教之類的東西都是一些變態男人的變態的性幻想,真要在這麽一個法製的社會裏用殘暴的手段去奴役另一個獨立的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眼前這個活生生的、自稱奴兒的女孩卻叫他不得不信,這世上還有許多他不知道的骯臟的東西。
這個女孩一定是被那個男人抓住了什麽把柄──但是什麽樣的把柄會讓她寧願做他的性奴,也不敢去報警求援的呢?
天哪!一個性奴?這個男人會讓這個美麗純潔的女孩做什麽呢?
她竟然說只要是在她的房間裏,她什麽都會……
突然,一個極端刺激的想法沖進安少廷的大腦──何不就將錯就錯,不去告訴這個女孩他的真相?
那麽……天哪!
他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他立刻想到他不僅能再次讓這個美麗的女孩還像那天哪樣為他吹喇叭,他還可以隨意地玩弄她、對她用各種──各種方式欺負──安少廷還想象不出要怎麽玩這種主奴遊戲,他現在能想到的就是可以隨意地「擁有」這麽漂亮的夢中女孩──一想到這個「擁有」這個詞,他全身的血液完全沸騰了。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樣乘人之危的行為實在是太猥穢、骯臟、和自私了。他怎麽能和那個變態的男人一樣地將這麽純樸無辜的女孩當成性奴來對待呢?
但是一想到性奴這麽個惹眼刺激的詞匯,安少廷的心就狂跳不已。
心中魔瓶的蓋子一旦打開,他就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的魔性了。
他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拚命控製住自己的緊張心情,盡力不露聲色地說道︰「那好吧……我們現在就到你的房間去。」
女孩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奇怪的復雜的表情──既有些解脫了的喜悅,更有些害怕和恐懼,又好似對現在就被迫要讓他去她的房間感到失望。她用溫柔顫抖的聲音對他輕聲說道︰「謝謝。主人。」
說完,就轉身走開。安少廷趕緊跟了過去,緊緊地緊跟在她身後,生怕她再逃走似的。
女孩溫馨的體香從他前面飄來,讓他完全迷失在一種緊張、刺激、不安、混亂、激動、內疚、甚至是犯罪的復雜心理狀態之中。
安少廷能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這麽一個乖巧溫順的女孩──即將會讓自己隨意地擺布玩弄?天哪!這也太……
安少廷內心的感覺現在復雜極了。他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簡直就是在趁火打劫──畢竟是如此美麗純潔的女孩,自己怎麽能忍心像個禽獸一樣趁她不明真相時對她加以侵犯?
但是──那種誘惑也太強烈了──她那苗條的身材、優美的線條、迷人的嬌羞模樣、還有那馴服的乖巧──一切都強烈地刺激著安少廷的心靈。
除了上一次這個女孩為他做的匆忙的口交,安少廷可是從來還沒有和任何女人有過真正的性經驗啊。他那裏能舍得放過眼前這麽好的機會?
安少廷的心現在就像在打著鼓一樣「撲通、撲通」地猛跳不停。他再也無法料到自己竟還會有比那天哪個電梯奇遇還要幸運的好運道。
他一直以為,那種奇遇已經是千載難逢的絕艷了,再也不可能有比那更好的了。
他越來越緊張,心裏一邊盤算著待一會到了她的房間,怎樣將這出戲表演下去,一邊又擔心如果自己的冒牌身份被她發現會出現什麽情景。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他腦子裏──這會不會是一個大騙局?
天哪!自己怎麽這麽胡塗。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好事?那句英文怎麽說的?『Too Good to be True』,如果她的搭檔埋伏在她的房間裏等著自己,自己豈不是……
不對!這樣真誠純潔的女孩,怎麽會做那種事呢?她為何要欺騙自己呢?騙錢?實在不必這麽麻煩。綁架?自己又實在不是什麽重要人物,他家裏也不是大富豪。
最主要的,要騙他也實在不必花費如此大的周折。就憑她的美色,根本不必她開口,任何圈套他都會主動上鉤。更何況,上一次這個女孩還真的為他吹了喇叭,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啊!
他已經鐵了心了。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萬丈地雷陣,他也要去闖一闖了。但他已有些擔心事情絕不會像他剛才想的那樣簡單。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憑白讓他撿個性奴?
他的心情越發緊張起來。
女孩默默無言地領著他來到了一個他從未來過的四層的公寓樓前,領著他上到三樓一個拐角的門前,再用鑰匙插進鎖孔。
安少廷這時緊張到了極點。他提起警覺的心,準備如果一旦出現異常,他就會馬上從原路逃跑。
女孩打開了門,扭開了房間裏的燈,低頭默默地走了進去。
安少廷的心就像是要跳出了嗓子眼,緊攥的手心已滲出了汗珠。
他鼓足了勇氣,小心緊張地邁步跨進房門。